五处火伤

【檀太】小王子

*小王子pa

*飞行员檀X小王子太宰

小王子

一

  在我小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有一个女孩子从山崖上跳下落入水里变成了鱼。于是，我在哪天的作文里写了下来，大概是这样：我看见瀑布倾泻而下，我看见哪个女孩纵身跳入水中，我看到水面的水花。一尾小小的鱼翻滚着在白色的浪花中游动，红色的鱼尾在阳光下闪烁着，不一会儿就混入水中不见了。

  只是女孩子变成了鱼，然后她在水中游走了而已。我是这样想的，但老师与父母并不觉得，一个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着将我的作文钉在了黑板旁边作为优秀作文；另一个则是忧心地看着我说，写女孩子跳崖还变成了鱼，是哪个传说吧？会被吃掉的吧？真是悲伤啊。

  可是我只是写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哪个女孩子跳了崖，坠入水中变成了鱼。太郎与二郎的传说是真的，女孩子也没有吃特别特别多的鱼啊！她或许也不想知道鱼是怎么想，她只是欢快地，畅快地变成了鱼。不对，我只是做了一个梦，然后如实地表达出来。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山崖是什么样的，只有红尾巴的鱼是什么样的我都只是如实表述了出来。我真的长大了，如果是孩童时的我一定会拽着我说，只是我做的梦！你们都想多了！我不想知道鱼快不快乐，也不想说女孩子跳崖变成鱼是件很悲伤的事情，当然也不说她快乐。仅仅是，我梦见了，然后作为写下来了。

  有时候大人真的很笨，明明写在作文里了，怎么就看不懂呢？

  而且大人有时候真的非常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猜到了小孩子在想什么，就一个劲地追问，像是海鸥一样嘎嘎地抢你嘴里的薯条。当孩子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就是就是的时候，又都很得意地说，你看是我了解你吧。

  所以，在我变成大人的现在，我要郑重地说一下，我梦见的仅仅是女孩子跳崖变成鱼。我不觉得悬崖陡峭，或者湖水清澈，就是普通的山间常见的景色而已，随便去那做有水的山都能看见。女孩子也是普通的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她就是从山上一跃而下。鱼也是普通的鱼，只是尾巴是红色的而已。如果有特点的话，应该就是这个。

  但因为我变成大人了，所以我也想稍微猜测一下，哎呀，要稍微向小时候的自己道个歉啊。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梦。到现在，我可以说我不觉得女孩子很悲伤，也不觉得女孩子是为了知道鱼而变成鱼。或许她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她跳了崖，但她完完整整地变成了条鱼，她是干净的，她是快乐的。所以，并不算悲伤。

二

  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谈起这个，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变成鱼，为什么要跳崖，或者为什么都是女孩子。以前被问地不胜其烦，心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做个梦有什么为什么。我又没吃那么多鱼。大了也没必要谈起这个，鱼啊，山崖啊，梦啊，都是社交生活里不需要的存在。我只需要说新看了什么电影，看了什么不重要，导演选了很漂亮的女主角。或者说哪里开了家新的高尔夫球场，哪里开了家新的酒吧。随随便便从酒馆，KTV再去居酒屋坐上几个来回，也就熟了。所以不需要谈论梦与山崖，女孩子也不会变成鱼。看看哪些女明星吧，正漂漂亮亮地走在红地毯上。虽然不少人都没看过她的获奖作品，当然我也没有看。

  如果不是多年前妹妹拿来的信件，我也不会入伍成为飞行员。我或许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忘掉梦，忘掉钉在黑板上的优秀作文（虽然大学时候确实写了几篇小说投稿到了杂志上），去找点什么事情做。找个妻子结婚，赚钱，然后喝酒啊，不想过了就出去旅行啊。总之不会再和我做的哪个梦有半点关系！直到六年前，我的飞机迫降在印度洋的小岛上。螺旋桨停止了工作，发动机冒着黑烟，我都怀疑下一刻是不是要燃烧起来，然后像动作片里那样整个飞机都炸开了，bong!像烟花那样。幸运的是飞机没有损坏地太过严重，但不幸的是我身边没有什么工具，也没有机械师。干粮和水都有，但只有一个星期的量。我看了眼脚下的白色沙滩，估算着涨潮时这里会不会被淹掉，要是被淹了，我可没哪个臂力把飞机推到森林里去。

  他就是这个时候挑开了树枝，从树林中走出来的。

  “你有看见一条鱼吗？”他眨着金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

  我还在估算时间，以及根据沙滩上残留的痕迹推断涨潮的范围——幸亏这片海滩足够大，我看见上次涨潮留在这里的海草，还有几条不幸的小鱼。但距离还是不够，我很怕海水冲过来对发动机进行二次毁坏。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我很抱歉，似乎因为这样非常大人的初次见面，我吓到他了。

  “鱼，一条鱼。”他稍稍走出来两步，两只手比划着。

  他重复说了一遍，我才看向过去。老天啊 我究极做了什么？我希望以我大学就荒废的笔墨能说清楚这个孩子，他很可爱，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乖巧以及卑谦。他有着大红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睛，红色的披风半搭在肩膀上，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暗纹。鼠灰色条纹衬衫以及黑色马甲，白色的扣子上雕着蔷薇。白色的小短裤，略微有些宽大，显得他的腿很细。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不小心弄乱的皮带半搭在腰上。两条白瓷一样的腿套着黑袜子，小腿上还有固定袜子的搭扣。黑亮的小皮鞋穿在脚上，似乎还有点小高跟，不知道穿这个走路会不会摔跤……我瞪大了眼睛，这才想到他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吗？还是忽然出现的？这里的印度洋的不知名小岛，或许几百年前麦哲伦还是哥伦布航海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座小岛吧！

  他见我久久没有回答，似乎更害怕了一些（这是我的猜测，应该是害怕吧），他努力地扬起笑脸（因为我看见他握紧的手了），用更加诚恳，更加乖巧的声音说道：

  “请问你有看见一条鱼吗？”

  “什么鱼？”我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当然脑子里涨潮的时间也全部丢掉。我走到他的面前，稍稍单膝下跪，让他能平视我的眼睛。

  “你想要什么鱼？”

  “一条不一样的，不是海里的！”他的眼睛说着亮起来，“我的星球很小，没有海，挖个池子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水……”

  

  “磷虾……不对这是北冰洋的。”

  “这也不是鱼呀。”他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锦鲤呢，红色的，金色的，有花纹，会在水里游啊游的。”我想着寺庙水池里的影子，一大片一大片色彩斑斓的，确实好看。

  “哪有多大？”他被漂亮的颜色吸引住了，他悄悄拽了拽自己的披风，里面是金色的星星！

  “小的这么小。”我稍微比划了一下，一条小金鱼的长度，“大的有你那么大。”

  “那不行！我们星球很小。”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很是可惜地低下头踢踢脚边的白色沙子，“真的很小……”

  “孔雀鱼呢？小小的，五彩缤纷的，不过是热带鱼种，水温要高一点，最好要在鱼缸里……”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哪些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我也没养过，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们五彩缤纷的颜色。

  “哪是不是很快就会死啊……我想要陪我久一点的鱼。”他说着蹲下来，手在沙地上划来划去。

  “哪红尾巴的鱼呢？在山间的水池里。”说着，我坐下来伸手在我们两个中间的沙地上划来划去。“你看这个是悬崖，这个是水池……”

  “从山崖上跳下来会变成鱼吗？”他这样说出来了，我吃惊地看向他，没有害怕，没有可怜或者说惋惜。仅仅是复述了这个事实。

  “谢谢你说这个故事，但我的星球很小。”他比划了一下，又重复了一次，“真的很小，但这个水池够了。”

  他很快乐地指着我们画出来的池子。

  “你看有阳光！鱼是金色的呢！”他开心地说着。

  而我看着树影移动，太阳挪了个方向，阳光从我们头顶的树杈间投射下来，照在小池子里，闪闪发光。

  就这样，我认识了小王子。

三

  我很快知道小王子来自其他星球，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除非有第二架倒霉的飞机失事在另一边，或者轮船搁浅。当然，小王子对我描述的“飞机失事”也很惊奇，他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去过很多星球！”他站在飞机上这样宣布道，“但像这个大家伙（他亲切地称我的飞机为大家伙）一样移动我还没看过。”

  “你要来试一下嘛？”我在旁边折腾发动机，时不时有黑烟从螺旋桨里飘出来。

  “你要送我回去吗！”他问道，“我还没准备好别人来我星球上玩呢！”

  “要是能做到的话。”我许诺道。

  “好像不行呢。”他真的很苦恼。

四

  这样，我可以非常自豪地说，我大概知道小王子的星球在哪里了。在远离太阳系的地方，一个很小的星球，大概没有一栋房子大。这非常重要，他的星球很脆弱，所以不会到有其他星球的引力范围内，只是坎坎挂在太阳辐射的边缘。他自己都说，自己的星球没有太多东西，周围也没有。

  “你有给自己星球取名吗？”我好奇地问道。“像是我们将这里取名地球一样。”

  “为什么要取名，又没什么不取名呢！”他大笑出来，“真是个好主意啊檀！”

  所以，在小王子太宰治（他也顺便给自己取了名字）的同意下，我可以宣布在几千亿光年外的宇宙，人类用开普勒望眼镜也无法观测到的太阳边缘，有一座D619星球。

  当然，我并没有准备把这个真的宣布出来，那种登报纸，然后通过发布会说这个人类暂时无法发现的星球，等到人类多少个纪元后应该可以发现。这个足以记录在人类史册上的期待！我只是希望用这样的表述来说明，我很开心，我知道我的朋友在哪里。我的朋友也很开心，他说他下次旅行可以说我是D619星球的太宰治。当然他不要像外交官（是某个星球上吓到他的人），只是说我来自哪里。

  这个真的很重要啊，说到地球，小王子就会想起我，而我提到D619，就会想起小王子。虽然我并不知道D619究竟什么样，最多知道它很小，不到一栋楼。但那又怎么样，交朋友一定要知道朋友爸妈是什么样，朋友的家是什么，在哪里，一定要提到哪里 ，看见哪里的景色才能想起朋友吗？当然不是，我当然是提起小王子想起D619。我这样写主要是希望能分享小王子的快乐，当然也分享我的快乐。虽然小王子已经离开我六年，我到现在也见不到D619，但当时的快乐我依然记得。

  我并不在意看这本书时别人的态度，毕竟我不是专业的作画。我也不希望大人很无所谓小王子，觉得他是什么小孩子。但我每次想起我们给星球命名时的快乐，我依然很开心——虽然小王子已经离开六年了，但我依然保留着当时的兴奋。像是孩子一样，我们欢呼着D619的发现，简单而纯粹，你一定能想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样的兴奋吧（如果不行，哪我只能说非常抱歉）。所以我在这里稍稍多写了一些，谁叫我上一次写故事还是大学。

五

  我发现小王子很喜欢星星，在每个无聊的夜晚，他会蹦蹦跳跳地沿着海滩走无数个来回。而我只能守在篝火旁边，用火烤着干粮，或者涨潮时候抓到的鱼（没有一点调味料的鱼，所幸它很新鲜）。这时，我才能补充之前说的D619。

  D619是远离太阳的孤独星球，在星球上看不见太阳，但有一半星球被阳光照射，有一半呢被阴影覆盖。在星球的四周悬挂着四颗星星，每一颗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小王子很喜欢星球上的星星，他没有日落，也没有日出，他就在光明与黑暗中追寻一点星光。

  “我喜欢日落也喜欢日出，但地球上白天看不见星星。”他不是第一次看日落了，但他还是像第一次看那样，站在海边看通红的太阳落下去。

  “星星和月亮一直在。”我正头痛从螺旋桨里掉下来变形的零件，以及到来的黑夜，我看会看不清发动机。我只能随便回来一句，手上全是黑乎乎的油。

  “只不过看不到？”他抬头，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地，刺地人眼花。“我不需要这么多星星，也不用这么亮的白天，我只要四颗星星陪着我就行。”

  “檀陪着我也行。”他拉起自己的披风走到我的身边来。“我认识我的四颗星星。”

  “然后呢？除了星星呢？”我放下手上的东西问道。

  “没了，偶尔会落下几颗种子，偶尔会长出一片草。没有了。”小王子说道，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我已经拥有四颗星星了！当然，给我再多我也很喜欢。”

六

  “你听说过驯养吗？”小王子在第四天忽然问我。“是落在D619上的玫瑰花告诉我的，在更遥远的星系，有一朵玫瑰花驯养了他的男孩，所幸他们还年轻。”

  哪我们呢？

  “你要我驯养你吗？让我成为你生命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我放下手中东西回答道。

  “我知道，你看，你每次和我说话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小王子也站起来，他每次和我说话都这样太太看向我，“这和很多大人都不一样，如果只是这个特殊的驯养，哪我们已经做到了。”

我驯养了太宰治

太宰治驯养了我

  “但，我觉得还不够。为什么驯养一定是特殊的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是好的，如果哪天我们分离了，我会很难过，你也会很难过。”小王子睁大他金色的眼睛，“我不希望你难过，我讨厌驯养。”

  我走到他的身边，我知道，他也在难过。但我并不讨厌驯养，或许因为我是成年人，我知道有一天驯养关系是会断裂的。就像我做不到永远在小岛上陪着他。我的水还有三天，食物要吃完了，如果这样下去，驯养了我的小王子会失去我。

  “但我又不讨厌把檀放在心里的感觉，如果檀不是特殊的，哪我就和大人一样了！大人会忘记自己驯养的东西，我不会，所以我喜欢驯养。”小王子说道。

  “我也喜欢，但我是大人。”

  “哪檀是特殊的大人，我很喜欢你。”小王子说，“檀，我想驯养你。”

  “你已经驯养我了。”我说道，我想，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虽然我是成年人，但不会有成年人忘记一个在生命中走过的小王子。

  “但是檀，我不喜欢檀因为驯养难过，所以我希望驯养檀分离。”小王子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很快乐，因为我们在一起。”

  驯养分离，我看着我的小王子，我的太宰治。我不希望这样，我知道他有一天会走，所以我才一直不说，我还在想如果我真的消失在荒漠里太宰会记住我吗？他会的，我驯养了他，所以他才要驯养我。

  “檀会没事的，”他捡起地上的扳手递给我，“或许再敲敲发电机就好，像酒鬼中也敲敲酒瓶就会有酒那样。”

  我笑了起来，像是老伙计那样敲敲我的飞机。

七

  第七天，我的飞机依然没修好，发动机自顾自地冒着黑烟。而我们的关系依然是那样，我是属于小王子的，小王子也是属于我的。我们每天都在尝试，每天小王子都稍稍走远一些，我会回头看他，经常能看见他也在看我，只是偶尔地看见他在眺望远方。

  在看D619吗？哪个孤独又寂寞的星球，没有玫瑰花也没有月季，但有四颗属于他的星星。我呢？我又去不了他的星球。

  现在，我和小王子隔了一整个沙滩。他在最远的那边，我在飞机旁边。我很想过去找他，但是不行，我们在准备分离。我们以后的距离将会是这一片沙滩的几千几万倍。

八

  第八天，我去找他了，他也在找我，我们在沙滩的中央碰面。

  “我还是不想驯养你了。”小王子叹口气，翘起来的头发都蔫蔫的，“檀，我放弃你了！”他大声地说道。

  其实，我也放弃驯养了。分离不是这样，分离是远比这个久，远比这个长，更难挽回的一种关系。

  “但你驯养我了。”他如此宣布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远处，一艘船驶过，我看见小王子挥舞着他颜色艳丽的披风，像是旗帜一样，星星出现在白日的上空。

  “那你呢？”我知道那是救援，我用无线电发出的请求被捕捉到了，“你准备怎么回去？还是准备再走走，我应该早点停下我无聊的修理，早点来找你，地球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

  是啊，有四大洋七大洲一千八百座死火山一千九百座活火山九万六千座山峰八十万六千平分公里的森林以及十亿六千座岛屿。

  T204是其中一座。

  “哪我们的驯养就失败了檀，是我驯养了你！”他说道，“但现在是檀把我驯养了。”

  轮船停在了不远处，上面人划救生艇过来，他们的浆拍打着海浪，潮水声在我们耳边不断地反复。

  “我也要走了。”小王子说道，他抚摸着脖子上出现的黑色缎带 黑色的蛇吐着芯子，盘在他的手上。“我已经来地球一年了，檀不会拦我的吧？”

  是的，我不会拦他，因为我已经把他驯养了。

  我一直在往前走，我们的距离从一海里开始，逐渐加到了光年，一直到几千亿光年还不止。

九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那一天，几千亿光年外的D619停在了地球上空，作为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星星之一，哪地球也是D619无法捕捉到的第五颗星星。我想，太宰也会明白这个，看，星星都在笑呢。

END

老子写完了！！！

写到后面完全支撑不住了，小王子这个故事真的说简单很简单，但其实非常难……至少我不觉得我写的这个分离是个很好的作品，只能说是卑劣的模仿品之一。

D619也写不动了，原先的荒芜星球却有属于他足足四颗星星其实还蛮浪漫的……